弯路的尽头：韩国对华经贸关系止跌回升？

“对中国过低评价会让韩国自满，评价过高则会产生恐惧，但不管如何评价，若韩国不能准确看待中国，一定会犯下错误”。

文|要英

今年上半年之前，韩国国内出现了在不少学者看来是无缘无故的反华情绪。特别是韩国执政党一度热捧的“反华亲美”政策，使当地相应比例的民众对华产生负面印象。不过，韩国国内相对理性的声音都在提醒：不要为了选票就继续恶化对华关系！毕竟中国还是重要的！

韩国经济增长放缓迹象十分明显 摄影：费联浦

然而，这股逆流还是让韩国对华关系中的压舱石即对华经贸合作直接受到了损害。统计数据显示：进入2023年以来，韩国经济增长率持续走低，这也使韩国政府不得不频繁下调经济预期。如首尔在今年9月下旬发布的“2023年下半年经济政策方向”预测，今年韩国经济增长率只有1.4%，比之前的预期调降了0.2个百分点。其实，韩国经济亮起红灯并不是从今年开始的，早在去年下半年美国政府要求韩国加入对华芯片制约联盟时，就已经出现了明显下行趋势。去年，韩国对外贸易14年来首次发生478亿美元的贸易逆差；令朝野倍感震惊！

韩国国内青年群体消费能力降级 摄影：费联浦

中韩两国智库都曾经积极地肯定过韩国经济特色，即韩国实行出口导向型发展战略，凭借在制造业上的比较优势，长期实现贸易顺差，迅速积累了大量外汇储备，并逐步构筑起以重化工业主导的工业发展道路，最终实现由发展中国家到发达国家的蜕变。韩国也凭借在汽车、钢铁、造船、化工等重化工业的生产技术优势与世界其他国家签署自由贸易协定，加快布局全球市场。从贸易伙伴上看，目前中国、美国、越南和日本是韩国前4大贸易伙伴。其中，中国作为韩国最大贸易伙伴，2022年中韩贸易额占韩国对外贸易总额的22%，远高于其他主要贸易伙伴贸易额所占的比重。自1992年两国建交以来，中韩贸易额年均增长率达到15.9%，而且40年来韩国几乎一直处于顺差地位；韩国大企业全球利润主要来自于中国市场！

韩国仍然偏重传统油耗汽车产业 摄影：费联浦

但观察家们都注意到：在去年至今韩国对外贸易大幅下滑的同时，韩国对华贸易也罕见地出现了连续数月的逆差。与此同时，韩国企业并没有在美国市场取得相应的补偿进展。当然美国智库认为韩国企业竞争力有明显不足之处、且对市场变化把握不准，导致美国消费者更加偏爱墨西哥企业产品。有韩国经济学家断然进行了反驳，认为美国反而是不友好的市场。

在中国、在上海，可以相当理性地来分析韩国对华贸易的大幅度退步。笔者所执教的复旦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开辟了《新民周刊导读》课程，十八年来一直在跟踪中韩经贸关系具体成效和最新进展。而且笔者课堂上每年都有多位韩国留学生实地调研，总能够拿出有说服力的依据包括数据进行合理分析、他们可都是中国通且对华持友好姿态；也希望在华发展。

韩国旅游观光产业呼唤中国旅客 摄影：费联浦

9月新学期开始之后，新民周刊导读课程的韩国留学生们就根据韩国官方数据，即2023年1-7月间的对华贸易中，韩国的逆差规模达到144亿美元。过去韩国长期占据优势并将半导体、纤维、机械、计算机、汽车电池等领域产品出口至中国，如今成了韩国不断从中国增加进口的产品。留学生们在调研后认为中国市场对韩国中间品的需求大幅下降，而韩国对中国产品的进口需求却不断增长，这就是中韩贸易中韩国出现罕见贸易逆差的最直接原因。

笔者则以中国海关的权威数据作为分析依据，并对韩国留学生们进行交流。即2023年1—8月中国进出口贸易总值27.08万亿元人民币。从单一国家/地区来看，中国内地进出口商品贸易额排名前十为：美国、日本、韩国、中国香港、中国台湾、俄罗斯、澳大利亚、德国、越南、马来西亚。其中，美国以3.05万亿元的进出口贸易额排名第一位，远远超过其第二名日本的1.45万亿元。虽然中美关系一直忽明忽暗，但是从经济的角度来看，美国的外商投资吸引力仍然是全球最大的，有很多中国资本包括民营企业家们都想要再拓展美国市场，美国市场的消费实力确实很强大，所以常年都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国。值得指出的是：拜登政府所继承的上届政府对华贸易禁令并没有实质性的松动，中国企业对美出口可以说是在不平等条件下取得的最新进展、表明中国制造已经具备了不可替代的战略性优势。

我对美国智库或是国会对华不友好势力突出地表明对华产业竞争不可避免，还是能够有所理解；但对韩国智库或是不理性团体提出的对华产业竞争战略就无法认同。因为韩国经济已经不具备对华战略竞争资格，尤其是高端制造业中的钢铁、汽车和造船这韩国引以为豪的三大支柱产业（也曾经在对华投资洽谈中体现出莫名的优越感）已经是全面落后了。

旅韩大熊猫诞生的双胞胎睿宝、辉宝一百天，由中韩民众投票命名；体现了两国人文交流的最新成果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来自航运强国的欧洲留学生（已是该国行业专家）告知：上海举行世博会的2010年，韩国造船技术工人数20万左右，企业亏损严重已出现颓势。2023年，韩国造船技术工人数只有9万左右，企业还是一样亏损。这就说明：制约韩国造船业发展的关键不是工人工资，而是原材料成本上涨。他进一步分析说，韩国虽然承接了欧美、日本造船业订单，但是没有建立造船供应链，随着美元加息如此猛烈、韩国造船的原材料成本也是迅速上涨。目前世界船舶订单主要是集装箱船、LNG船，而韩国因为原材料成本太高，不敢接集装箱船，能接一些附加值高的LNG船、但还会涉及国际政治因素的负面影响。与此同时，中国有完整的造船业供应链（即多项钢材中国国内可以自行供应，韩国则要外购）；对中国企业如在上海的江南制造厂而言其原材料成本不会太高，所以韩国真的没有一点优势！

中国高端造船业的崛起左右了2023年行业力量的对比

根据英国海运分析机构克拉克森的数据：9月份，中国船企的接单量为153万吨、共62艘，全球占比高达82.3%，排名世界第一；而另一个造船大国韩国的接单量，却只有12万吨，全球占比6.5%，被中国远远甩在了后边。可以说，如今的韩国造船业，除了在高端的LNG（液化天然气）运输船上有部分优势外，整体上已被中国超越。今年前三季度，韩国船企一共获得了44艘的全球LNG订单，略高于中国的32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制造LNG船舶的技术，大部分自主；而韩国的技术，则来自法国的授权。也就是说，在高端船舶制造方面，韩国对中国，并没有技术优势，只是涉足这个领域较早而已。换句话说中国在高端船舶的订单方面超越韩国，也只是时间问题。韩国造船业，对华合作已是明显需求。

杭州亚运会是韩国认知中国的崭新开端

杭州亚运会，对于韩国社会的对华重新认知更是一帖清醒剂。如复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的韩国留学生金洙娟就认为：中国不仅利用"智能"亚运会诠释了中国有多发达、拥有出色的技术能力，还会注重环保，为全世界树立榜样了！特别是通过此次亚运会可以看出中国的尖端技术有多么出色。通过结合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技术的系统，试图举办与以往不同的亚运会，也就是‘首创’。她说：“最先引起我的兴趣的是语言翻译器、导航服务（AR导航）以及电子身份注册。此前，我担心能不能顺利找到我的座位，但后来发觉不用担心了。另外卫生间、找出口等需要紧张的事情很多，多亏了AR导航,可以减轻负担。这次我的表哥参加比赛，幸好哥哥有了中文翻译器。作为中国留学生，感到有些自豪。我认为通过这次亚运会，很多人对中国的认识会有变化。在亚运会上首次引进无人驾驶班车。自动驾驶车辆已经用于很多人聚集的亚运会，这非常神奇。在高中时期，曾对无人驾驶有不少怀疑。如无人驾驶车辆在驾驶过程中发生事故，谁来负责是模糊的问题。一想到被认为是如此遥远未来的无人驾驶汽车在此次亚运会上帮助无数人的移动就感到惊讶，发展到这种程度的中国技术真是很了不起！”

体现传统与时尚、科技相交融的杭州亚运会闭幕式

10月5日，韩国《财经新闻》发表文章《应对中国经济现状进行慎重评估》，作者是韩国研究双边经贸合作关系的著名专家全秉瑞。他坦率地评论：“在GDP相当于美国10%以上的国家中，除中国外，没有一个国家经济增速超过2%。即使中国维持4%至5%的年增长率，也足以在两年内新增一个韩国规模的GDP。”他还进一步明确地指出：目前全球智能手机、电动汽车、半导体和奢侈品等最大市场仍是中国。特别是面对福布斯世界500强企业几乎都在华开展业务的现状，有必要慎重对待对华“脱钩”的声音。“对中国过低评价会让韩国自满，评价过高则会产生恐惧，但不管如何评价，若韩国不能准确看待中国，一定会犯下错误。”

韩国一度加入美国主导的四方芯片联盟

而从我的观察角度，芯片的对华脱钩论一度让韩国对华经贸合作走向了弯路。具有讽刺意义的是：随着华为新型手机时代的难以阻挡，美国政府不得不放宽了韩国企业的对华芯片合作业务。观察显示：韩国9月份半导体产品对华出口回暖，创下一年来最高业绩；因此韩方智库认为半导体出口逐渐触底回升，使得对华出口正式转为恢复趋势；弯路已经到了尽头！

作者为复旦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新民周刊导读》课程留学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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