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美国财长即将访华 与中国新一届政府的首次高层经济会谈将谈些什么？

摘要：“在拜登政府中，耶伦比较务实理性。希望她的来访有助于提升这种理性声音在拜登政府内的影响力。”

耶伦 资料图

继两周多前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访华之后，本周，中美又将开启新一轮高层互动。

经中美双方商定，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将于7月6日至9日访华。这将是耶伦首次以财长身份访华。

从外交到经济领域的高层访问，标志着驱动中美关系的关键“两轮”正在积极运转，被视为中美关系止跌企稳的又一积极迹象。

不过，分析人士提醒，美国对华政策仍以遏制打压为主，增加对华接触的目的只是稳定而非真正改善双边关系。因此，一系列互动能否取得实质性成果仍待观察。

紧跟布林肯脚步

耶伦此行可谓紧跟布林肯的脚步。这意味着在不到三周的时间里，拜登麾下两名重量级内阁高官先后访华，似乎透露出美方希望与中国加强对话、保持沟通的迫切感。

事实上，就耶伦本人来说，她已多次表达访华意愿。但早前因突发“飞艇事件”而被搁置。因此，本周的中国之行也被外界形容为一次期待已久的访问。

同时，此访也是落实中美元首巴厘岛会晤共识的重要行动。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陈凤英说，中美元首巴厘岛会晤达成的一项重要共识就是，同意两国财金团队就宏观经济政策、经贸等问题开展对话协调。

再就当前背景来说，耶伦之所以迅速访华，也与全球、美国经济以及中美经济关系现状密切相关。

从全球层面看，因受新冠疫情、乌克兰危机延宕等因素影响，世界经济复苏乏力，风险丛生。

“耶伦此行将着重于稳定全球经济。”美联社称。

美国财政部称，耶伦此访旨在深化两国在一系列问题上的沟通，包括全球宏观经济和金融发展。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吴心伯指出，今年世界经济面临下行压力，部分国家还深陷债务困境。若要解决这些问题，美方离不开与中国的合作，需要与中国就宏观经济稳定问题进行对话。

陈凤英表示，世界经济前景存在不确定性。美国与中国是世界第一、第二大经济体，耶伦深知两国巨大的经济影响力。她希望通过访华协调宏观经济政策，从而为提振全球经济增长注入动力。

从美国层面看，吴心伯认为，当前美国经济也遇到不少问题：通胀、银行业风险、加息负作用等等，引发衰退担忧。因此，与中方加强沟通与合作也是美国的切实所需。

从双边层面看，此访有助于稳定受中美紧张局势影响的两国经济关系。

《华尔街日报》等媒体指出，整体而言，中美在贸易、技术和台湾问题上的紧张关系，正在重塑两国经济关系。具体政策上，中美也出现分化。比如中国正在放宽货币政策以促进经济复苏，美国则专注于收紧货币政策以抑制通胀。在此背景下，协调宏观经济政策、建立沟通渠道对于稳定经济关系至关重要。

陈凤英补充道，耶伦急于访华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希望与中方新一届政府中负责经济事务的领导班子对接。

正如耶伦此前接受微软全国广播公司（MSNBC）采访时所说，中国任命了一批新的高级官员，希望能重建联系，促进互相了解。

总之，“这次访问让外界看到希望：中美可以恢复实质性对话，探讨如何克服全球复苏面临的阻力，甚至重新找到防止两国关系进一步脱轨的路径。”香港《南华早报》评论称。

美国财政部长耶伦 图/新华社

自有“独家”议程

加强彼此沟通、稳定双边关系，可视为耶伦与布林肯的共同目标。不过，耶伦此行也有“独家”议程。

与负责对外事务的国务卿布林肯不同，身为财长的耶伦是拜登政府主管经济事务的一把手。基于这一身份，与中国就经济事务展开高层级对话将是耶伦的首要事项。

而且，此次访问将是美国与中国新一届政府就经贸问题首次进行高层磋商。

美国财政部表示，在北京期间，耶伦将与中国官员讨论如何负责任地管理双边关系、就关切领域进行直接沟通以及携手应对全球挑战。

分析人士预计，双方高层会谈有三大关注点。

首先，耶伦料将就对华经贸关系重申所谓“三项原则”。

美国财政部在官宣耶伦访华消息时便已释放信号，重申耶伦此前就对华经济关系提出的所谓“三项原则”：寻求确保美国及其盟友的国家安全利益；寻求与中国建立健康的经济关系；寻求与中国合作应对气候变化和债务困境等紧迫的全球挑战。

所谓“三项原则”一度被认为是拜登政府最完整的对华经济战略。美方官员表示，耶伦将在访华时强调上述原则。

不过，外界也注意到，美方表态近期出现微妙变化。

据彭博社称，最近数月，耶伦和白宫高官都试图强调，美国并非寻求与中国“脱钩”，而是试图“去风险”。

吴心伯预计，耶伦将向中方阐释美国对华经贸关系的原则立场。可能包含两个要点：一是重申美国不会与中国“脱钩”，并提出“去风险”或其他类似表述。二是继续为美国泛安全化辩护。强调为了维护美国国家安全甚至人权价值观，有必要就对华经贸关系作出限制，包括贸易、供应链、技术等。

陈凤英指出，耶伦可能会向中方说明哪些领域需要“去风险”及应该如何管控风险。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从耶伦此前的讲话中可以发现，美国已经把经济政策与国家安全相捆绑，强调国家安全是美国对华经济政策的重中之重。

有评论指出，鉴于美方言行不一，中方将要求美国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脱钩”和遏华并非美国最终目标。耶伦很可能面临中方就拜登政府真实意图提出的尖锐问题。

其次，双方将不避分歧，直陈关切。

就中方而言，“有诸多关心的问题，将向美方提出要求与建议”，吴心伯说。这些关切包括特朗普时期对华加征的关税；美国泛安全化行为，比如以国家安全名义对我1000多家实体实施制裁；美方计划限制对华投资；美国经济走势，包括通胀、加息前景、金融风险等等。

就美方来说，根据美国媒体报道，耶伦将对中国最近针对美光科技的禁令、人民币汇率走势及影响美国利益的商业行为表达关切。甚至一些与经贸无关的问题，诸如人权、中国本月1日施行的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间谍法》、中国在乌克兰危机中的立场等等，也都被纳入耶伦的话题清单。

第三，讨论全球挑战，包括债务问题、气候变化等。

陈凤英表示，耶伦高度关心全球债务问题，希望能与中国合作解决。此外，乌克兰危机引发的粮食问题、气候变化等也是耶伦希望与中方探讨合作的领域。

吴心伯认为，中方还会与美方讨论如何维护多边主义、多边规则和多边国际机制，以及推进经济全球治理等话题。此外，中方料将强调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经济民族主义及泛安全化等立场。

除了与中方高层官员会晤，耶伦此行还将与在华开展业务的美国公司相关人士会面。

在美国首都华盛顿拍摄的国会大厦 图/新华社

难有“重大突破”

对于耶伦此访，美方预计不会带来“重大突破”，但将是“建设性的”和“坦率的”。同时，期盼通过此访与中国新的经济政策班底建立长期沟通渠道，避免误判风险。

吴心伯表示，美方对华加征关税、科技打压、投资限制等都是中方重点要谈的问题，但估计不会有太大突破。

“美国对华政策仍以遏制打压为主，只不过现在稍微增加接触而已，目的只是为稳定双边关系，不至于引发冲突。”吴心伯说。

陈凤英对耶伦访华成果也不抱有很高期待。在她看来，耶伦来华沟通，双方建立联系，若还能就部分问题达成共识就已经算是成果了。

尽管如此，吴心伯认为，耶伦此访仍具有积极意义。

其一，有助于两国经贸团队今后实现常态化沟通。其二，有助于增进了解，避免误判。其三，有助于改善双边关系的气氛。

“在拜登政府中，耶伦比较务实理性。在对华经贸关系上，希望她的来访有助于提升这种理性声音在拜登政府内的影响力。”

还有观点指出，耶伦访华将有助于缓和华盛顿和北京激烈的政治角力。

一段时间以来，中美官员接触频密。尤其是布林肯打头阵，开启任内首次访华行程后，被认为打开了稳定两国关系的窗口期。如今，耶伦接踵访华。接下来，气候问题特使、商务部长等美方高官也有望造访中国。外界希望，随着密集的高层互动，中美关系能止跌企稳，重回正轨。

吴心伯表示，接下来两三个月内，中美之间会迎来比较密集的高层互动。期待通过这些交往，能增进相互理解，达成一些共识，产生一些具体成果。但是，上述期待能否实现仍存不确定性。

“最大的问题还是美国国内政治。”吴心伯说，美国国内存在强大而活跃的反华势力，其跨越两党和朝野，是稳定和改善中美关系的最大破坏因素和障碍。此外，中美对两国关系的目标也不尽一致。中国希望中美关系能够稳定、改善并且不断发展，而拜登政府只是想通过接触来稳定中美关系，而非改善中美关系。它希望一边对华遏制打压，一边又不会产生冲突风险。因此，中美关系走向与前景仍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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