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越南国家主席访日，两国为何走近？关系会升级吗？

据越南外交部消息，越南国家主席武文赏27日对日本进行正式访问，将持续至30日。外界认为此访一大看点在于，日越关系会否提升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与美越关系保持同等级别。

越南国家主席武文赏和夫人以及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和夫人在欢迎仪式上 图自越通社

分析认为，河内和东京走近互有所需——越南欲推进多边化多样化外交，在构建亚太伙伴关系网络中凸显“竹式外交”特色，并借重日本的经济和科技实力。日本则需要巩固重要海外市场，强化产业链布局，并有意拉拢东盟国家配合美国“印太战略”。

但即便日越关系升级，仍将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不会给日本外交增添很多筹码。

访问恰逢两个“50年”

武文赏于今年3月就任越南国家主席，就任后的首个出访国是老挝。上月，他曾来华出席“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并与中国领导人会晤。此次日本之行是他就任以来首次访问这个东亚伙伴。

访日期间，武文赏将与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举行会谈；会晤日本天皇与皇后；会见日本高层领导人，在日本国会发表讲话；出席越日建交50周年纪念典礼等多项活动。此外，武文赏还将造访福冈县。

有舆论指出，日本国会每年只邀请1—2位外国领导人发表演讲。日方安排凸显对武文赏此访的重视。

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许利平指出，武文赏访日有两个背景。

第一，今年是日越建交50周年，也是日本与东盟建立友好合作关系50周年。此访可视作日本—东盟国家多边互动中的一场双边戏。

今年是日越建交50周年 资料图

在武文赏访日后，预计包括柬埔寨首相洪玛奈在内的东盟国家领导人也会访日，因为12月中旬东京将举办日本—东盟特别首脑会议。会议将为加强日本—东盟关系制定新的愿景。

第二，越南和美国今年9月将双边关系升级至“全面战略伙伴”。美国由此成为继中国、俄罗斯、印度和韩国后，第五个与越南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国家。而日本也有意追随美国脚步。

日越于2014年建立“致力于亚洲和平与繁荣的广泛战略伙伴关系”。外交官们说，将双边关系升级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谈判已进行数月。

“越南计划同主要大国构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因此将越日关系也升级至这一水平，是完全可能的。”许利平说。现在就看是不是会在武文赏访日期间宣布。

东京与河内为何走近？

许利平指出，越南着眼于发展对日关系，可以从外交、经济等维度观察。

外交上，正如越共总书记阮富仲所指出的，自胡志明时代以来越南已形成独特的对外交往方式，具有浓郁的“越南竹子”特点，也被概括为“竹式外交”。

这一特点同样反映在越南与亚太大国构建伙伴关系方面。“竹子根部稳固，竹叶柔韧，也就是把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推进多边化多样化的外交路线。”许利平说。

经济上，越南主要希望与日本加深科技领域合作，从日本获得技术促进越南制造业的升级换代。

有人用“一二三四”概括日本在越南经济中扮演的角色——日本是越南第一大官方发展援助（ODA）提供国、第二大劳务合作伙伴、第三大投资来源国和境外旅游市场、第四大贸易伙伴。今年前10个月两国双边贸易额接近370亿美元。

“越南对日本有需要。反过来，日本加大笼络越南的力度，也有自己的考量。”上海市日本学会名誉会长、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资深研究员吴寄南如此指出。

第一，自美国特朗普时期中美贸易出现摩擦以来，越南承接了一部分中外企业从中国转移的投资，目前经济增长显著，成为东盟经济体中的一颗明星。越南眼下是向日本派遣技能实习生最多的国家，有助于弥补日本在劳动力方面的短板。因此日本重视发展与越南的关系。

第二，虽然近期中日关系气氛有所缓和，但日本领导人并未放弃“亲美疏华”的外交路线。越南与中国存在海洋争端，日本一直想笼络在东盟中具有重要分量的越南。它已决定将越南列入“政府安全保障能力强化支援”框架（OSA），这既是为它构筑遏华制华的蓝色防线服务，也是图谋在中越关系中打入楔子。

第三，岸田内阁支持率跌入“危险水域”甚至“下台水域”，执政团队中屡屡爆出丑闻，挂冠辞官的接连不断，其经济政策也备受批评。岸田高调接待越南国家主席，也有通过外交加分摆脱执政困境的考虑。

许利平认为，包括越南在内的东盟国家，在日本对外战略中占据重要地位——东盟是日本的重要海外市场和能源来源地，东南亚地区是日本重要的贸易通道。

许利平还指出，日本加强对东南亚外交攻势，有配合美国“印太战略”的一面，也有从自身利益出发的一面。

对美国的战略配合表现为：在华盛顿渲染对华“脱钩”“去风险化”等背景下，日本希望将一部分产业链供应链转移到越南，尤其在稀土等关键矿产供应链领域，通过转移技术和人才培训将越南打造成重要的稀土生产基地。此外日本还积极推动有东盟国家参与的“印太经济框架”（IPEF）。

但与此同时，日本在东盟也有自己的利益，东盟的下游产业链是日本供应链布局的一环。“所以日本的一部分行动，与经济运行模式向东盟延伸相关，与美国关系不大。”许利平说。

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两位分析人士指出，武文赏此访期间，日越关系是否升级是一大看点。但即便升级，其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

武文赏此访期间，日越关系是否升级是一大看点 资料图

许利平指出，越南建立了多层次的伙伴关系网络。中越早在2008年就建立了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而且越方多次强调，发展中越关系是越南对外交往的头等优先。从这个意义上讲，中越关系是超越美越、日越关系的。

“而且，即便日越关系升级，也不会对中越关系构成冲击。”许利平说，中越是同志加兄弟，都是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发展中国家，有着相似的发展目标和休戚相关的命运，有着共同的利益。

“越南是中国在东盟中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双边贸易额突破2000亿美元。”许利平说，“虽然双方在某些领域仍有矛盾分歧，但中越已达成一些框架文件，完全可以按照这些文件来推动合作。”

在吴寄南看来，越南虽然与美国、日本发展关系，但也必须考虑北面的邻居——中国的感受。越南会与东盟保持一致方针，不会“选边站”甚至放弃外交自主性。

“即便日越关系升级，并不能给日本外交增加很多筹码，也不会让越南偏离同中国深度合作的既定轨道。”吴寄南说。